2023年10月29日 星期日

《科學時代的因果錄—泰邦奇譚》10


偏枯脫骨症的人

已在銀行界退休的威昌兄,近日到處找我。直到日前,不期在馬來西亞的霹靂州碰面。他急著找我的原因是:聽說我曾介紹幾位患半身不遂的病人,吃一種叫「神功醋蛋」的藥膳,復原效果非常好。於是便急著要問我這神功醋蛋的製法和療法。

威昌兄說他的好朋友,也是我認識的一對夫婦,癱瘓了兩年多,要我隨他前往探望,並介紹上述的治療法。我便把非常簡便的神功醋蛋製法和療法說給他聽,叫他照方行事。我因事忙,抽不出時間相隨,但威昌兄苦苦纏著要我跟他去,理由是:「藥方三搬食死人」。 其實我知道並不是這個意思,因為他曾在銀行界數十年,做任何事都很講究規矩;尤其俗語所謂薦食不薦藥,薦藥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得要負責任的。

這對夫婦名叫乃旺和娘柿育,兩夫妻年紀都還不到五十歲,我是透過威昌兄認識他們的。約二十年前,威昌兄任某商業银行經理職時,每天派一職員到「北南」海濱旅遊區幾個食店收賬,其中有一家是這一帶最負盛名、生意最旺的海鮮食攤,那便是乃旺夫婦所經營的「乃旺燒海」。每天食客如雲,尤其假日更是座無虛席。有一天下午,威昌兄邀我一同前往代银行收賬,順便到那邊大快朵頤吃一頓海鮮。我對威昌兄說:「看乃旺的生意每天進賬這麼多,不用幾年一定發財。」威昌兄回答:「二哥,你休代他高興,你看他們夫婦倆,臉孔的肌肉一直在跳,好似蝦蟹在燒烤時,抽搐的模樣呢!」 經他這麼一說,我不禁駭然震悚,心中再次浮現不要吃肉類的想法。(這是我不吃肉類第二次的啟示。第一次啟示是:有回參加某善堂的「修骷」工作,在挖骨頭的墳頭堆上,看見有一具剛死不久的無親屍體,修骷術語叫做「鮮貨」,修骷方法便是在鮮貨上淋油燃燒,那味道好似酒樓燒乳豬的「肉香」一般。

經威昌兄這麼一說,我便到廚房看看。原來乃旺這食店的香名遠播,除乃旺夫婦親自掌廚外,一切魚蝦都是活生生的精選品。燒烤方法有專門研究:先用一枝竹籤或鐵尖,在活猛蟹的腹部中央插進去,如此並未死去;燒烤後,腳爪不會脱掉。而活魚則先養在水池裡,每天估計要出售多少條,則在每條魚尾巴用刀斬去一截,然後移到另一水池,魚因疼痛而在池裡不停亂撞,做肌肉運動;燒烤後,吃起來的口感較柔韌。

我參觀了燒海食攤的廚房 -海鮮行刑場- 以及魚蝦的火葬台後,再詳細觀察乃旺夫婦的臉孔。不錯!兩夫妻臉上的肌肉,時刻都在抽搐著。想起威昌兄的話,内心打了一個寒顫。

自這一次之後,我不曾再到乃旺的食店。聽說乃旺生意興旺,財源滾滾而來,不到幾年,購地擴建食攤、起建別墅,銀行又存了大筆錢。只有一件最令他夫婦煩惱和遺憾的事,便是兩人都年邁四十而膝下猶虛,他們也常為此吵架。乃旺更以「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」為理由,威脅要討小老婆。但是娘柿育不受威脅,揚言乃旺若敢討小老婆,就會像活蟹進烤場之前情形,在其肚臍用尖刀一插; 說著把手一揚,亮起明晃晃一把小尖刀,此刀可是日夜不離身。娘柿育恨恨地說:「老娘說得到,做得到!」乃旺只有感嘆地說:「我的兒,乖乖不得了 !」

時間匆匆過了十多年,威昌兄被調往他地,而我到處行走,因此也就沒有乃旺燒海的消息◦直到這次在檳城不期而遇,才知道這對夫婦患了半身不遂已兩三年。

威昌兄又補充說,乃旺的老婆娘柿育雖然百般防範丈夫討小老婆,每天日夜跟得緊,甚至僱私人偵探追蹤其夫。然而到底還是乃旺神通廣大,竟然能在老婆的層層監視下,跟店裡的侍女小蓮發生曖昧關係,並且育了一子一女。娘杯育還到處自誇她的本領高深,御夫有術,把乃旺管得規規矩矩,鎮壓得乖乖呢!

所謂天下本就沒有永久的秘密,乃旺跟侍女小蓮生了二子女的真相終於公開了。當娘柿育知道時,已嫌太遲些;因為此時她已臥病在床,已不能起來用那把插海蟹的尖刀,來插丈夫的肚臍(其丈夫也臥病睡在不遠的床上),兩人只有痛哭流涕了!幸虧這個侍女一片好心,教其兩個年紀小小的子女晨昏盡孝,也為絕望中的夫婦帶來安慰。

我們到達「北南」,乃旺的食攤已荒廢,一片淒涼殘景。乃旺兩夫婦各睡一病床,見到我們只能單舉一隻手為禮,流淚而不能說話。 威昌兄儘量安慰,並給兩夫妻一線希望,說道我曾介紹多位病患吃一種叫神功醋蛋的,叫他倆莫灰心絕望。我也儘量說些安慰的話。

走出乃旺家門,威昌兄問我可有治療的希望?我說:「沒有希望。雖然醋蛋有神功,依據黑龍江醫學界的介紹,醋蛋確實有治療及防預多種疾病的神效,尤其是癱瘓症,有數則成功的案例。可是乃旺夫婦已不是普通癱瘓,他倆的腳趾、手指已開始脫節,雖然包著皮,叫做脫骨病。不信,你去摸摸、捏捏看乃旺夫婦的各個不能活動的骨節。」威昌兄走回去試試,不一會兒出來,對我說果真有此事。醋蛋雖對他倆沒有療效,但是也沒有副作用,反而可讓他倆有點希望寄託,不至於太痛苦。

最後消息,乃旺及娘柿育夫婦快死的時候,四肢的骨節脫落不能舉起,所有的肌肉則抽搐不停,如同烤魚蝦一般。更離奇的是兩人臨死時,腰際彎彎如弓,有若一隻烤熟的蝦一般無二,使在場的人不忍卒睹。



 


割千刀

綽號「割千刀」的雷老先生「一別千古」了,他只有六十一歲。因為是本社前屆理事長,我們「午飲社」便成立了治喪委員會,來為他處理後事。

我是午飲社的社友,被分配在收付處,專收各方送來的奠儀,一連在櫃台坐了幾晚。由於搬到本埠定居不久,對於雷老先生這個「割千刀」綽號的由來,不甚了解。因此有空時,便偷偷請教總幹事肥兄。肥兄不厭其詳,斷斷續續講了三晚。

雷老先生過去經營飯店,生意頗有規模。本來照這種規模應該稱為「酒樓」或「菜館」,但是泰國内地不這麼稱呼,而叫做「大種飯店」。據說這名詞只有泰華潮屬人士專有,從殺牲畜到煎煮炒,多是老闆一人包辦,也有妻兒一夥做。這種飯店有一特點,便是菜色齊全,價格大眾化。

有一天晚上,市鎮各店舖都打烊了,老雷的飯店也已休息,但是卻來了幾位常客,說是才從外埠公幹回來,要求雷老闆做幾味時菜,特別是該店名菜「雞肉爆筍絲」。不巧雞肉已賣完,老闆娘要求改用豬肉,食客不肯,一定要吃老雷的拿手菜。老婆無法,只好叫老公到後院殺雞。老雷一言不發,拿了一把利刃走進店後,打開雞籠提出一隻正酣睡的母雞,隨手在牠的右腿一挖一轉,乾淨倒落;睡眼惺忪的母雞腿上一陣劇痛,那知右腿已脫離身體。老雷提了帶毛的雞腿,也不管那雞的死活;一會兒,一道鮮美的雞肉爆竹筍名菜便上桌了。而這幾位食客大快朵頤之餘,那能知道後院的母雞正在痛苦呻吟呢!

第二天早晨,女兒嚷著要吃炸雞腿。老雷也算「孝子」,走到店後一看,那隻沒有右腿的母雞還沒死,他也沒有思考什麽,照昨晚的手法,另一隻左腿也被切下來,炸給女兒吃了之後上學。隨著地方進步繁榮,我居住的鄉鎮已成為南北商旅物產集散重地,老雷的飯店也成為名聞遐邇的酒家。可是老雷經營的手法,仍然保存大種飯店的特色,因此雅俗共賞,豐儉隨意。上自高官貴人,下至販夫走卒,都喜歡光顧。

雷老闆如此不必殺雞也可炸雞腿的本事,也夠殘忍。但還有一道生魚片的做法,更令人難以想像。他能將一條活魚身上左右兩側的肉,切成一片片薄如紙張的肉片。此時魚頭仍然連著腰骨,嘴巴還一開一合,讓食客從魚身上把肉片吃完,這條魚還未斷氣。這是老雷有名的「割千刀」生魚片。

老雷這個人,一生不相信仙佛鬼神,不曾進入寺廟佛堂,也不相信有因果報應,都說是怪力亂神之類,不足採信。他認為天生萬物以養人,世間所有的一切,不論動植飛潛,都是自然界送給人類吃的;所以他很自豪地說:「一天殺百命,從不手軟。」

曾經有人對他說,殺戮太多會造惡孽,他嗤之以鼻,大笑一場。也有人好意對他說殺雞、殺魚不要太殘酷,一隻雞斷了兩腿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;一條魚全身的肉被切成細片,嘴巴還能動,要死不活的;要受盡這種苦楚,真是太殘忍了,何不先將雞和魚殺了斷氣。老雷的理由是肉之新鮮別人所無。總之老雷一直操著日殺百命不手軟的食店生意,賺了很多錢,擔任了本埠幾個團體的首長頭銜。

老雷一生割眾生的肉,現在第一次嚐到被割肉的滋味了。他四十五歲時,患心臟血管栓塞,送到醫院時,立刻開刀動手術,醫生說如果慢來半天,便回天乏術了。心臟是人體非常細緻的器官,手術花了七八個小時,還在左腿上割取一條肉筋,接縫在心臟上。但是不滿一年,又開第二次刀,這回是急性肝炎,非常危險。醫生說如果再慢點開刀,性命就難保了。

老雷進醫院開刀,好似上了癮,有時隔兩三年開一次,有時一年開兩次,一共動了十次手術。最後第十一次,醫生說不能再開刀了,因為癌細胞已擴散到整個内臟,而肚皮也無處可下刀。醫生說開刀與不開刀同樣結果,因此不肯再動手術。但是老雷痛得在床上打滾,不得已之下,送到内地他兒子任副院長的小醫院,再開最後一次刀。

雖然經過當醫生的兒子開刀,取出大腸血膿,住院一個多月,但是回到家裡才半天—也就在吃草魚粥時,一根魚刺插在喉間,停止了呼吸。

這就是總幹事肥兄講給我聽「割千刀」的由來!



緣聚緣散

有一天傍晚,我正跟幾位遠道來訪的朋友「沖工夫茶」。一個管理建築工人的工頭,跑來跟我說:「頭家!頭家!我們再也不忍看乃尼功受他老婆那般作賤了!今天他又被打傷了頭顱,送到醫院縫了六針,他還騙醫生說是自己不小心,被掉下來的鐵條砸破的!」

「那麼你們打算要怎麼處理?」我問。

「我們想……」工頭停了一下說:「集些錢給乃尼功做路費,讓他離開老婆,回東北老家,免得常常被欺負,恐怕有一天會被打死!」

「好!我也出五百銖。說實在的,我也看不過去,尼功的老婆確實太過份了!」我一邊說著,一邊自口袋拿出一張五百銖的鈔票遞給工頭:「大家集了多少錢?路費可夠?」

「謝謝頭家!謝謝頭家!錢已經夠多了,一共有五千銖,趁現在他老婆去賭牌還沒回來,趕快送他上車離開!」工頭一邊說,一邊快跑離去。我回頭向幾位朋友解說這段「緣」的故事。

乃尼功原是東北部人,近年因種植的農產品收成不好,跟朋友跑到泰南當建築工人。由於他為人誠實勤勞,又肯學習,不久學得一手工藝當泥水匠,頗有積蓄;也因此便與當地做雜工的少女結婚,並育有一女,現約六、七歲。

本來夫妻合力工作,生活也過得甚是如意。但是近來,他老婆結交了一班賭友,起初白天還工作,夜晚才結群聚賭;後來賭得著魔,沒夜沒日爛賭。賭贏了錢,便買些魚肉回來;如果賭輸了,便把氣發洩在丈夫身上。最後不管賭輸或賭贏,都不回宿舍。若有回來,便是要錢,錢不夠便是狠打丈夫。而做丈夫的乃尼功,休看他人高馬大,怕老婆可是怕得離譜,只能說一句:「可憐!」

且說乃尼功怕老婆怕到什麼程度?我們可從某天晚上發生的事得知。有一天夜裡,同住工人宿舍排屋的人,都聽到乃尼功夫婦打架的聲音,打得乒乒乓乓,碗飛碟碎。只聽見乃尼功的聲音:「打得好!打得妙!再打!再打!打死算了!」一反過去被老婆狠打,或牽著耳朵不敢出聲的懦弱樣。這一回把老婆打得卜卜聲響,聽得所有的男女工友同感痛快,大家心坎裡都認為這樣才有男人氣慨,這樣才有丈夫的威嚴。大家又很納悶,不知乃尼功今晚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?

第二天一早,大家看見乃尼功全身瘀腫,額臉更浮腫得血漬斑斑。相反地,他老婆則紅光滿面,一點傷痕都沒有。大家弄得一頭霧水,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。最後問他的女兒,才知道原來昨晚不是尼功打老婆,而是老婆打丈夫。她用一根木棍,每打一下,尼功便喊一聲「打得好」;起初打得不狠,接著拼命地打,尼功則拼命地喊,最後打碎碗碟杯盤用具。真相大白後,大家嘆息不已!

乃尼功怕老婆一事,自此傳遍了整個工地。而今天所發生的事,是因為連日來,他老婆運氣不佳,每賭必輸,不但輸了本錢,所欠的舊債又被催討,做丈夫的這下便慘了!而尼功的工資預支又預支,今天老婆叫他再預支,錢雖不多,但乃尼功不肯。她一怒之下,隨手拿起一截木棍,狠狠地在他頭上一擊,乃尼功血濺工地,被送到醫院縫了七針,所有的工友才集一筆資金,讓他回老家。

料理乃尼功父女上車,鬧了一陣,做木匠的亮兄來了。平時亮兄喜歡看五行相書,也常幫工友們看命理八字。他說:「乃尼功逃不了的,遲早還得回來給他老婆打,因為他欠老婆這段『緣』還未完。」我們聽了也不當一回事,以為他開開玩笑罷了。然而,一個月過後,乃尼功帶著女兒,父女倆臉色憔悴,蹣跚地回到工地,真令我們佩服亮兄的預測。不過這次回來,他老婆雖仍有打罵 但是已不如從前的兇狠─三日一小打,五日一大打。

正當我們替乃尼功高興時,亮兄又說話了,他說尼功跟他老婆這段「孽緣」已完了。也真是如此,尼功回來後不過半年,有一天晚上,他老婆收拾了細軟,跟一位比她小六七歲的工友私奔了。

凡人能相聚都講究一個緣字,不管好緣惡緣,善緣孽緣,古德曾說過:「你我相識即有緣,面帶笑容結人緣,布施歡喜種善緣,你對我錯相惜緣,損我逆我消孽緣,生老病死了塵緣,果報好壞皆因緣。」人如果能了解萬般都是因緣造,便懂得如何改惡向善,趨吉避凶,而不會怨天尤人,自招罪孽;又如果能悟出「緣起性空」的道理,則可以遠離因緣糾纏,做一個逍遙自在的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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