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11月16日 星期四

《科學時代的因果錄—泰邦奇譚》5


眼前報

內地有一份小型報刊「眼前報」,長期以來專門刊載一些宗教活動、神奇怪聞,和虛玄縹緲的文章或故事,雖不囿顧某宗教 但多偏重於佛教色彩。其實佛教並不好談神奇法術,但一般人對神奇怪誕的故事總是很好奇,因而造成誤會,以為宗教是一種迷信。

這份小報的刊名本就有點怪異,而長期刊登的文章,又富含濃郁的宗教色彩,在現今科學時代中,跳脫一般報紙所刊載的經濟建設、跨國投資、證券市場,而專門挖掘弄虛說玄的新聞,似乎有點不務正業。所以有人預言這份刊物的壽命大概只有一兩年而已。然而出乎意料的,該刋物在今年(一九九八年)元月,發行滿十五周年,更出版特刊以為慶祝。

在該報出版不久後,由於好奇,我便試閱一份,不知不覺一訂便是十多年。這期間多次被那些故事背後,所寓含教人向善的真理所吸引,編輯的筆法亦稱洗練;有時我也興起投些佛教學理、心得小品,故與該報老闆兼總編輯柯先生結下一份文字因緣。十多年來的友誼,皆是藉由通信往來,不曾互相登門拜訪。有時我因忙碌忙了繳報費,一拖三年,他也不以為意,仍然照常送報。

今年初我有機會到該府,出席一項宗教會議,恰好與這位主篇同席。柯先生現年六十五歲,是第二代華僑,四十六歲那年意外車禍,斷了兩條腿,便長年坐在輪椅上。我們談得非常投機,當晚柯先生便希望我不要投宿旅社,到他家裡(即報社)歇宿,方便談話,而我也正想多了解一些資料,便不客氣住下。

經過一番常談,始知柯先生不但對佛理有精湛的研究,對其他宗教也有相當精闢的見解,尤其喜愛中國儒道。曾將道德經、清靜經和中庸等書翻譯成泰文,向讀者介紹,廣受好評。他敘述自從車禍斷腿後,才開始探討宗教,研究經典。在此之前,他是嗤之以鼻、極端反對的。徵得他的同意後,把他的部分生平寫下來,配合「眼前報」當作奇譚發表。

柯先生十六歲便進入報界服務,從撿字學徒、校對到排版編輯,在幾家報館一待便是三十年。三十年文化界生涯,報界這個雜燴爐,龍蛇混雜,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,自潔者少,齷齪者多。柯先生回憶他第一次進入報館掃地,看見人稱為先生的電訊編輯,把吃完「粿條水」的空碗和匙筷,丟到窗外的芒果樹下,等小販來收錢收碗時,他便說沒吃,還指天罵地下咒語,小販到處找不到空碗只得作罷。這位先生後來還做了議員代表。

酒色財氣、吃喝嫖賭,是吃這行飯的例行公事。更甚者,柯先生當時所交往的幾個同事,都是極端左傾份子,完全否認唯心論,不信鬼神,只看重物質享受,十足的唯物論信徒,對一切有關宗教活動和神奇顯化,一律視為無稽之談。甚至謗佛毀經,咒天罵地,呵風叱雨,完全是乖戾激進的知識份子。二十餘年風花雪月的荒唐生活,渾渾噩噩一晃即過。

就在四十歲那年,噩運到來,發生了一連串的不幸。先是十六歲的女兒,跟演戲的小生私奔。隔年,自己與朋友合資的小報館債臺高築,宣告破產而停刊,整個人因失業而顯得焦躁惱怒,天天酗酒。六年後,駕車不慎撞到路中央的分隔島,連續翻滾中,斷了兩條腿。

隔年,太太守不了貧,隨一個駕計程車的人出走,至此柯先生不僅身體殘廢,心靈更加受創。思及從前「一舉累十觴,一觴亦不醉」的豪闊,燈紅酒綠的場合,夜夜有如「吳姬饜酒勸客嚐」的景象,如今風華殆盡。愈想愈覺人生無趣,遂託人買回三十粒安眠藥,準備一死萬事休。

服了如此大量的安眠藥,卻只昏睡了三天兩夜,鄰居發現時,他已自動醒來。柯先生死過醒後,一改過去的作風,不再藉酒解愁,也不再頹喪,將所有的產業─其實不過幾本書和一些零用品,賣出之後,到內地投靠出家的舅父,苦讀十年佛理經典,創辦這「眼前報」半月刊。

柯先生還講述他「睡」三天兩夜的一段奇遇,令他改變整個人生觀。為尊重先生的要求,故不摘錄。總之,冥冥之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,能改造宇宙,也能改造人。

蝦蟆粿汁

內地泰北某府有一家廣府人經營的「清湯粿汁」,馳名遐邇,鄰近府有人專車結伴來試嚐,當地人士更是有口皆碑。每天府前如市集,中午十二時便收攤,沒有請伙計,父子妻兒媳,忙得有條不紊。有人估計每碗價錢十五至二十銖,每天最少收入約六千銖,純利三千銖以上。故短短幾年便買地建店,店後蓋一片廣闊花園,午後收攤,便在花園享樂。

這家「清湯粿汁」老闆姓連,夫婦都六十餘歲,一對兒媳和一個未出嫁女兒。該粿汁的馳名,是湯水清甜芬香,甜味非一般市上調味粉可比,它的甜度恰到好處,有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美味。很多人仿效他的做法,但並不成功。以東北物質生活來說,每碗售賣十至十五銖卻是高昂;但不單官員高商雲集,甚至一般小販或踏三輪車的人力車夫,也擠在一起大吃特吃;故有人懷疑滲放「干差」─大麻,使人吃了上癮,每天非吃不可。

同業之間更言之鑿鑿,甚至有人暗中報告衛生局,說連家的清湯粿汁滲大麻。大麻是屬違禁麻醉毒品,衛生局便派人來調查、化驗;但化驗證明沒有滲大麻成份,更沒有其他化學雜質,純粹是動物質味;符合店主所呈報,採用雞骨、豬骨,陰火煲煮一夜一日,煲煮至骨髓漸漸變青,香甜無比,成為清湯獨步。經過衛生局的這一證明,清湯粿汁的聲譽更扶搖直上。又有一個親王試吃專家,專程來嚐試後,頒送蚌殼獎婢,掛在店門前。老連也俱生意天賦,每碗由十銖昇漲至十二銖,十五銖漲至廿銖。

所謂世間無永遠的秘密,連家「清湯粿汁」調味獨步天下,終於揭開了。揭開了這個連家的調味秘密,並非別人,而是當家的連老闆自己。這不能不列為千古奇聞,喧擾了整個東北。

本來最初發現這秘密的人,是一個叫乃邦的人力車夫。那天乃邦喝點午時酒,暈暈然接不到客,沒錢繳交給老婆,不敢回家;夜裡潛進粿汁店後門,想偷點東西。當他撬開後門,看見一盞不甚明亮的電燈下,坐著一個人,背向著後門。朦朧之間還能看出是本店的老闆,聚精會神的工作。乃邦大膽潛前數步,才看清楚「頭家連」的工作,一手提刀,一隻手緊握扼住一隻大蝦蟆,正在替蝦蟆剖腹。身旁左邊有一隻化學桶,桶面蓋著一條魚網,防裡面的蝦蟆跳走;右邊一隻化學桶,裝著將近滿桶,已剖割了腹的蝦蟆屍體;那掏取出來的蝦蟆內臟,則放進一隻化學袋。

連老闆本來是背向著乃邦工作,但突然轉過來,乃邦連忙伏在地上,幸好燈光幽暗,沒有被發現。老闆雖然沒有看見乃邦,但乃邦與他這回頭一對照,當下險被嚇暈;原來老闆把頭轉過那一剎那,並不是人的臉,而是一隻巨型的蝦蟆;嘴尖尖,眼睛凸出,突出肉條,發出幾聲格格怪叫,突然伸出一條長舌頭,一伸一捲,像蝦蟆吃蚊蟲一樣,又迅速縮回去。

乃邦幾乎要驚叫出聲,想拔腿逃跑,但兩腿已不聽使喚了。好不容易集中定力,勉強爬潛出來,當夜發燒生病。幾天後病痊癒,他把那晚所見情形告訴人家,可是由於乃邦平素喜好杯中物,沒有人相信他的話。同時,東北各府人民對於食蝦蟆、吃老鼠,也當成家常事不以為怪。

成為新聞怪談的,那是連老闆一連幾個月沒有露面的事。平時他喜歡坐在店前切雞肉,據說生病進醫院,什麼時候從醫院回來也沒有人知道;偶然有人看見,也是一縱即逝,因為他很少步出店前。看見的人說:連老闆的臉孔變成怪模樣,滿臉長著凸突的肉粒,跟蝦蟆身上的肉粒一樣,嘴唇尖長了很多,眼球圓圓突出半米粒長,越看越像一隻大蝦蟆。至此,大家相信乃邦的話可信,不約而同來偷看「人變蝦蟆」的連老闆,也都知道「清湯粿汁」,原來是蝦蟆湯,怪不得清甜無比。

 連老闆因為恐怕秘密走漏,不敢雇用工人,也不假手他人,所以親自剖殺每隻蝦蟆,一生不知殺死多少。每天目賭蝦蟆的臉,一舉一動,相由心生,形隨境變,漸漸地變成一張蝦蟆的臉。起初,家人相處沒有發覺,等到發覺時,已「成形」矣!最後,一家人不知搬去那裡,只留下蝦蟆粿汁的故事,作為人們談話的資料。

轉世為狗

佛教經書上常談到輪迴之說,說到人轉為畜,畜出生為人,我們都當作是宗教家的一種「創作」,認為迷信。如果不是親身經歷,親眼看見,根本不會相信際此科學日進千里的時代,還這種事發生。

年初我到菩木盛會遊玩,在老齋堂遇到肥姐和她的肥兒,已有三四年沒見面,覺得有很多話要談,於是邊吃飯邊談話。她問我還記得「女夜」蓮否?(「女夜」是泰語「母」的意思。因為在我們幾人中蓮姐年紀最大,大家跟著她兒子喊她「女夜」蓮。)那時我們十幾人喜歡到各古剎佛寺找和尚,叫做訪道團,後來各為事業而散夥。今天肥姐提起來,使我記起一位六十多歲的婦人─姓柯名玉蓮,口無遮攔,又喜歡揶揄人家,故常常得罪朋友而不自知;但心地挺好,兒女都長大,故各佛寺有什麼盛會,她便負責廚房菜飯,至今多年無會面。有人說她已死了。肥姐說:「不錯!她確實是死了,但現在卻轉世做一隻狗。」

這真是千古奇聞,肥姐見我面露懷疑,便約定星期六在法政大學隔鄰的「他拍曾梯頭」相會,一同到紅統府去探望「女夜」蓮。

肥姐買了一大包「農節」─一種糯米混椰枳肉和沙糖,包著亞答烤熟的甜品。她說,「女夜」蓮最喜歡吃這種甜品,每次都要買些給「她」吃。這又奇了!「女夜」蓮生時最喜歡吃農節,死後轉世做狗,還是喜歡吃農節。肥姐一邊駕車,一面講述「女夜」蓮轉世為狗的故事。

原來自我們這個訪道團解散之後,「女夜」蓮因為跟兒女輩合不來,而且又做得一手好菜,便給紅統府這個佛寺住持留下來,在廟裡幫忙廚房。因為這個佛寺是有名的禪宗寺院,每天都有大批人士來「坐禪」。「女夜」蓮起初也學坐,但給人譏笑是「活死人」,一氣不坐了,幾年來專心管理廚政。

有一天,她發覺到最近數天來,肉類、魚類常常不見,暗查之下,原來有隻野狗每天來偷銜一塊肉或一條魚;「女夜」蓮非常氣惱,原來每天魚肉失踨,是這條野狗的傑作,於是準備把牠教訓一番。其實,「女夜」蓮也不是黑心腸的人,那天不知怎樣邪的,看見野狗又來偷東西,於是她兩眼發直,在找不到任何武器下,看見一大鍋煮沸的水,狠起心,朝著野狗淋下。野狗慘叫一聲,丟掉口裡的肉,拖著後半身被沸水淋的兩腿,哀痛悲鳴在地打滾;慘叫之聲驚動廚房的人,大家都不忍看,「女夜」蓮也自覺做得過分,太殘忍了!

隨後跟著這半拖半爬的野狗進入後面一荒塚,到了荒塚,野狗不能支持,倒下暈了,裡面還有一隻好似斷了兩條後腳並懷孕的母狗;原來這隻常偷魚肉的野狗,是銜魚肉來給這隻不能行動,又懷孕的母狗吃─可能是牠的母親。至此,「女夜」蓮不覺得潸然淚下,默視良久才離開。

「女夜」蓮為了補償她的惡作,每天盛些剩飯剩菜,來飼養這兩隻不能行動的狗。沒有幾天,這隻被熱水淋的狗受不了痛苦而死了,剩下這隻有身孕的母狗不斷悲鳴。「女夜」蓮從此精神有點恍惚,平時那種豪爽揶揄人的「大聲百喉」作風,無形消逝了,變成沉默寡言。

過了幾天,佛寺有盛大的布施團來「添文」。廚房最辛苦,尤其是蓮姐;因為這佛寺還屬鄉村,習慣用柴炭,一早便要起來準備指揮起火。不知是沒睡足,還是什麼邪門,她在高跟屋上,一隻腳錯踏朽木板,整個人跌下來;幸好這屋不高,但是不偏不倚,整個身軀險些掉進一大鍋煮沸的水,要不是管這鍋沸水的巴孔,孔武有力,眼明手快,把她向前一推,可能會被煮熟;但也是被整鍋傾斜倒下的沸水,淋了下半身。趕快送到醫院急救,三天後火氣攻心死了。

「女夜」蓮死了,奇事傳來。隔天荒塚裡懷孕的母狗產子了,生下六隻小狗,肥健可愛,很快便會自己跑出來覓食。住持把一隻黑白相間,腳比其他長的叫妮姑,特別照顧,說是「女夜」蓮轉世;起初大家都認為和尚開玩笑,便叫牠做蓮。

「女夜」蓮長大之後,常跟著住持去化緣。口能啣咬一吊食格,而住持從來不肯碰沾牠的膚毛;狗把「食格」交給住持時,像女人拿東西呈獻和尚一般,用布放在地上,狗才把食格放在布條上;牠也從來不敢碰和尚的袈裟,早晚課誦都蹲著聽經。至此,大家相信牠便是「女夜」蓮轉世了。

我們到了佛寺,「女夜」蓮遠遠看見,認得肥姐的汽車,搖頭擺尾非常高興來迎接。照理肥姐常來佛寺,跟「女夜」蓮熟稔而親善;但我是第一次來,這隻「女夜」蓮卻見如故,兩隻前腿舉起,抱向我的大腿,臉孔朝著注視,一雙晶瑩的眼睛,汪汪淚水流個不停。此情此景,我心中一酸,衝口叫了一聲「女夜」蓮,便嗚咽潸然淚下,還是肥姐一把將「女夜」蓮抱起走進僧舍。

拜見住持,經過一番長談,「女夜」蓮始終依偎著肥姐靜聽。

肥姐把帶來的農節剝開,放在盤裡給「她」吃,而「她」不知怎樣,就是不肯吃。最後我對「她」說:「個人因果個人了,你作了什麼業,便受什麼果,他人不能代替分毫。「女夜」蓮呀!雖然你作了孽,生狗身,但還算有緣。只要你靈性不昧,在佛寺跟著高僧修行,早晚課誦聞懺聽經,修到圓滿業盡,再轉人身,不必再悲傷了!」奇怪!「女夜」蓮便把農節吃完,送我們上車後,還站在那裡搖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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